木石世纪木囡婿的故事 • 做客
上海夜生活论坛 木根，也就是木囡婿，要去丈母家做客了，这是第一次。
老婆叫冬素，木根跟在她背后，一蹦一跳走着，一切都感到很新鲜。穿过田畈走过村，走过小桥跨过溪，七绕八转近一个时辰，终于来到了丈母家的大门前。
丈人丈母早早地站在门外等候着。
木根身材高高，皮肤白净五官端正，很有男子汉的模样，丈人丈母见了，脸上荡开了圈圈笑纹。在冬素的引见下，木根叫了“姆妈”“阿爸”。
上海夜生活论坛 村里的仲久太公，是冬素的长辈，他走进来坐在上横头，一边喝着冬素泡的浓茶，一边吸着潮烟。忽然，他空咳嗽了几声，问桌旁的木根：“这个是小囡婿吧，大号?”
上海夜生活论坛 什么大号小号啊，木根糊涂了，想问冬素，冬素不在，去塘埠头洗菜了。丈人丈母和几个邻居，有的坐有的站，都齐崭崭盯着自己。木根急了，一急，就想起了村里的一个人，于是答道：“我家前面不远，有个人叫中敖，他会讲武松打虎，还会讲神仙鬼怪，不过前几年已经死了。”
太公眉头皱皱，丈人丈母眼睛亮亮，邻居则掩着口子暗笑着。以前曾听说，冬素的老公有点木呆呆，看来还真不太聪明。仲久太公握着烟管，往桌脚敲出了烟灰，又问道：“小囡婿，家中有几昆仲啊?”
大号没能回答，昆仲更不会知道了，众人心里想着。没料到这次，木根倒没多少含糊，站起来说道：“粪桶有四只，两只大两只小，摆在隔壁柴草房里。”
看来，真是个木囡婿啊!那几个邻居，实在忍不住了，走到门外大笑了起来。仲久太公本来还想问令尊、令堂之类，看来是越问笑话越多，就将烟袋往烟管上一缠，摇着头也走了。
上海夜生活论坛 这时，冬素拎着菜进了家门，见爹娘的脸孔放得像八尺板，忙问其故。爹娘没说什么，只是走到里屋，对冬素耳语了起来。冬素听罢，不由连连责怪起自己来了。
上海夜生活论坛 要是今天出门前，或者在来的路上，对木根提醒一下，就不会牛头安到马面上了。等会儿，几个叔伯要过来陪饭，可不能再出乱子。冬素想与木根交代几句，走出来一看，木根不见了。
人生地不熟的，会去什么地方呢?
刚才在里屋，母亲叹道：“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啊!”父亲说道：“像三岁孩子一样，以后的日子怎么过?趁早，把这桩婚姻散了，再找一户人家!”
父母说的是气头话，可要是木根听到了，一时想不开就出大事了。冬素眼睛酸酸的，转身去了外面。村中道地上围着一些人，好像在看猢狲戏文，不时有人起哄着、叫喊着。
木根会不会在里面呢?冬素挤进人群一看，果然在。只见他与三五村童一起，趴在地上玩着弹子，像水牛打着荡，滚过来滚过去，一身新衣新裤全是泥尘，活脱脱一尊烂泥菩萨。
“木根啊木根，你是来做新囡婿的啊!”当着众人的面，冬素红着脸，把木根拉了起来，又是拍打衣裤，又是到水塘边洗脸洗手，等到擦揩干净回到家中，陪饭的人全到齐了。
冬素刚刚吩咐过，见了客人要有道理，点点头喊一声。哪喊什么呢?上午进门时，曾对一个留胡子的男人喊过阿爸，现在坐着的都有胡子，木根就一个个全叫“阿爸”了，连门口的讨饭佬，也响响亮亮地喊了一声。
忽然，木根笑了起来，对冬素说道：“素素，这么多阿爸，只有一个姆妈，原来你是爹多娘少啊!”
冬素的母亲，年轻时样子长得很不错，漂亮的女人有人爱，男人们总要多看她几眼，村里几个胆大的，如果在路上相遇，也会伸手摸一下扭一把。据传，丈母娘与村里的毛光棍，曾经有过一腿。
这些事，别人最多也是心里想想，背后小声议论，今天碰着小囡婿，没遮没拦说出来了。虽然是无心无意的，但毕竟是歪打正着，何况这话也不是随便能说啊!
上海夜生活论坛 第一次上门，事情出了一桩又一桩，这样的囡婿有什么用?丈母娘气得眼泪汪汪，丈人气得抡圆胳膊，啪!实实地打了木根一个耳光，骂道：“回去!冬素不跟你走了!”
后来，由于媒人的周旋，冬素还是回来了。
七月半，丈人要做六十大寿。做寿是大事，女婿、女儿理该前去拜上一拜，可去丈母家的路，木根不知是往东还是往西。冬素又不想与他一起走，生怕别人指点议论，也怕木根到娘家后，说话做事给人带来笑柄。这可如何是好?
早稻收割了，冬素风车扇稻谷，秕谷扬了一大堆。畚到灶间去的时候，沿路掉下了一些，鸡啊鸭啊以为是好谷，一路跟随而来。忽然，冬素眼睛一亮，觉得有办法了。
秕谷也叫糠谷、糠。那天出门前，冬素手上拿着一只装满糠谷的小布袋，对木根说：“我在前面走，边走边撒下一些糠，你沿着糠迹跟着来，在村口等着，我到家后安排好出来接你。”
上海夜生活论坛 冬素一只手糠一只手寿礼，直路上没撒多少，到了三叉路口或十字路口，就停下来撒上一长溜。木根一心顾着“糠路”，碰到熟人也不去理会，恐怕与冬素走失了。
上海夜生活论坛 没多少时间，冬素就到了娘家，放下寿礼见过父母，就走出家门来到村外。按理，木根也该到了，可大路上空荡荡的，没见人影。到什么地方去了呢?冬素不由急了，大声喊了起来。
上海夜生活论坛 “咹——”远处的清水粪缸里，传来了木根低沉的声音。
原来，冬素走到村口，袋里的谷糠还没有撒完。带着糠进家门不太好，见不远处有只清水粪缸，就走了过去，袋底朝上，双手一抖，全倒进了缸里。糠迹突然没了，木根东寻西寻，见清水粪缸上面浮着，立即爬了进去，只露出一个头。
上海夜生活论坛 粪缸里漂浮着青苔，游荡着两头虫，还有一些臭东西。这地方，就是缸底铺满铜钱，也没有人会进去啊!冬素屏着气息，一把将他拉了出来。幸亏是在粪缸，要是谷糠倒在深井里，还会有性命?
水塘边没什么人，冬素给木根彻彻底底洗了一个澡，又将衣裤洗了，晾在菜园的篱笆上。赤身裸体的木根，总不能像水牛一样漾在塘里吧，到什么地方去躲躲呢?
上海夜生活论坛 屋后有间小屋，小屋里有个地坑，用来贮藏秋后的番薯，现在刚好空着。冬素拿了条小凳，叫木根在坑里坐着，不要出去，有事情她会进来的。
做寿的场面热热闹闹，亲戚朋友差不多都来了，长寿面烧了一锅又一锅。冬素忙这忙那，竟把木根给忘记了，等到想起，才知木根也该肚饥了，连忙烧了一碗面捧到小屋里。
也许是太心急，面里没有放盐，冬素叫木根等一会儿，自己去拿酱油来。回到家里，碰上了刚到的客人，冬素又忙着张罗了一会。
木根捧着面碗，眼巴巴地等着。就在这时，一个女客内急难忍，走进了小屋。屋内没有粪桶马桶，只有一个坑，慌不择地，就裤子一脱往坑边一蹲。刚巧不巧，哗哗的尿水落到了面碗里。
有人送酱油来了，而且倒着不肯歇，一眨眼就有了半碗，木根急得朝上直喊：“够了!够了!”
上海夜生活论坛 要紧关头，下面突然响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，女客吓得脸孔铁青，裤子一提逃到了屋外。冬素走了进来，见木根嘴巴动着，碗底只剩一点汤。肚肌难熬，天下卖掉，看来木根真是太饿了。接过空碗，冬素还是责怪道：“你吃淡面做什么，等一下不行吗?”
上海夜生活论坛 木根说：“早有人送来了，还倒了好多呢。自己没吩咐别人，何况也不好叫别人来啊，到底是谁呢?”
上海夜生活论坛 冬素犯糊了，问木根是怎样一个人。木根想了想，用手比划着答道：“脸孔蛮大，一只眼睛长的，一只眼睛圆的，眼睫毛又密又浓。”
后来，从手势上和话语上猜测，冬素知道是如何一回事了。肚里的气啊，像热锅里的醋一样滚了起来。可碰上这样的木柁，又有什么办法呢?为防有人再来倒酱油，冬素找来了一把锁，喀嚓!锁在了小屋的木门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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